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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东时间4月19日，星期天，阴雨。
一、
今天午饭，小糖要求吃螺丝粉。主角是一包坚韧不拔的粉条，开水煮了十分钟才勉强咬得动，配角有脆薄的豆皮、圆润的花生、酸脆的豆角、味道奇特的酸笋、浓厚稠密的酱料包，依次投入锅里，和主角热烈融合，彼此成就。
一碗香辣热闹的螺丝粉，让小糖吃出了无限欢喜，主动表示，除了完成本周网课的遗留作业，今天还要延长练习二胡的时间。
我吃的是白粥，选择电饭锅的“婴儿粥”功能，就有一锅清清白白、含含糊糊的粥。米已完全消融、分不清彼此，适合婴儿，更适合疫期成年人。每天起床后头不梳、脸懒洗，站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，窗外无论是春光还是细雨，世界都是一意孤行的表情，与你无关，只有暖热妥贴的一碗粥能带来安慰。
郭靖和黄蓉在密室里疗伤、张爱玲少时被父亲关在家里、清宫戏里的常用桥段被宗人府圈禁，这些当事人的感受，和现在居家抗疫的人差不多吧？
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，魔幻的互联网世界里，粥成了这两天的刷屏话题。张文宏医生说，疫期应加强营养，常吃牛奶鸡蛋少喝粥。一碗从营养学角度分析的专家粥，被推到中国粥的高度，语境立刻变得崎岖而荒诞。把近期各种梗烩于一锅，再翻炒装盘，成了网上热文。
小糖听不懂那些梗，听我提到热文中的句子“关关睢鸠，在喝之粥”，就笑了，再听到“李白盛粥将欲行，忽闻岸上他哥声”干脆停下了筷子，哎哟，笑得要把螺丝粉呛出来了。
她说，我有吃粥的自由，也有不吃粥的自由吧？我爱吃配榨菜的白粥、加糖的紫米粥和皮蛋瘦肉粥，但更爱吃螺丝粉！
二、
提到粥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篇短篇小说，《坚硬的稀粥》。写的是八十岁的爷爷、六十岁的父亲、四十多岁的儿子、曾孙四代同堂的一个大家庭，围绕早餐进行改革的故事。
这篇小说当年争议很大，作者是做过作协名誉主席的王蒙。
稀粥为什么如此坚硬？那时我刚读大学一年级，和小说里第四代的年纪一样大，青春的勇气锐不可挡，认同小说中曾孙说的“我们的饭食是四十年一贯制，快成文物啦!”、“因循守旧，墨守陈规，凝固僵化，不思进取!”，共鸣小说中堂妹夫说的“没有民主就没有选择，没有选择就失落了自我！”，最反感小说中的封建家长代表爷爷，他专制独裁、倚老卖老，就是他令一碗稀粥变得坚不可催、不可改变。
转眼好多年过去了，我到了小说中第三代儿子的年纪，压力山大的中产，夹心饼干的中年。日新月异，翻天覆地，如今喝茶已没有小说中“八块钱一两的龙井”，价格涨了多少倍不说，能买到真龙井已要额手称庆。一般人的早餐，也不再是小说里的“烤馒头片、大米稀饭、腌大头菜”老三样，美食网红的早餐已做到了一年365天不重样。
再读此篇，看到小说结尾：一位英国博士来家里做客，吃到了稀饭和咸菜后，赞叹道“多么朴素！多么温柔！多么舒服！多么文雅！只有古老的东方才有这样的神秘的膳食”，这略显夸张的表达、还有小说中数次挫折最终回到稀饭馒头的看似失败的改革，我读出了不一样的感觉：这不正充分证明了稀饭牛奶各有所爱？稀饭牛奶无所谓高低贵贱，你喜欢的，适合你的，就是最好的！
三、
吃饭，还是喝粥？这是过去中国人对两种生活质量的描述，大户人家顿顿白米饭，穷人的目标就是有碗粥喝。大灾之年，赈济灾民即煮上一大锅粥，“粥”济天下。
现在的加拿大政府，做的也是“粥”济民众的事，特鲁多频频大撒币，救助受新冠疫情冲击生活困难的民众。多项举措中，每个月发放2000加元、最多可以连续领四个月（16周）的CERB（加拿大紧急救助），最让别国羡慕。
这口粥锅，有多大？从4月6日开始，CERB打开申请通道，截至4月16号时，特鲁多表示申请者已超过了750万人。这意味着，加拿大3700万人口总数里，每五个人就有一个申请。有报道称，发放金额截至16号已达173.5亿加元。即便申请者人数不再增加，以连续四个月计，这笔钱也将高达近700亿加元！
谁可以申请CERB？刚开始是年龄在15岁以上、2019年收入超过5000元、因疫情而失业的人，后来范围扩大到疫情期间无法找到工作的季节性工人、因失业但月收入在1000元及以下的人。
还是有人觉得阳光没有照到自己，为什么和救助金差了一碗粥的距离？CERB为什么不是人人有份？昨天在特鲁多的直播发布会上，还有记者不懈追问。特鲁多的解释是，现在的救助重点是在疫情下失去或减少了收入、生计艰难的民众。
发钱是个专业活儿，要发得快准稳，难度不小，工程浩大。CERB第一天开放申请时就有近100万人申请，“怎么感觉不象真的，只要登录税务局账号，点击链接，回答三个问题，就申请成功了，2000刀三天内就到账了”，一个拿到钱的朋友感叹，满意政府的服务。还有人写诗“半空闻鸟语，余岁感花香”贴到论坛上，表达拿到钱的喜悦之情。
至于CERB的发放“准头”如何，现在不好评说，为了让钱更快到达救助者手中，目前奉行的是只要申请就发放的原则，对不符合条件的以后再行追讨。
（图：每月2000加元的紧急救济，加拿大CERB申请者已超过750万人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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